作者：三筆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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塞翁失馬焉知非福。
角落有個與洞穴氣氛格格不入的方型石台，石台中央是個長方形石桌，石台四角矗立著兩公尺餘圓柱。
密閉洞裡有石台石桌夠玄了，有柱子卻沒屋頂更是無法理解。
蘿琳絲興奮地跑過去，我保持警戒緩緩跟著，除了頭頂那個黑洞找不到其他出入口，從黑洞延伸下來密密麻麻的樹根，包覆整個穴壁，推測位置就在大魔樹的根部。
『樹有多高，根就有多深』，這句話似乎非常貼切。
坑害我們跌落的樹窩，早先逃命時就已看到許多個，一般來說不會想去鑿穿那淺淺窩槽，所以不曉得是洞穴入口，大魔龍的火球算是助上一臂之力，否則樹窩也沒那麼簡單就裂開，誰都沒想到大魔樹主幹竟然是中空的，更甭說樹根深處還是個超大洞穴。
「這真的是……雷瓦汀。」
蘿琳絲聲音顫抖著，我提防著四周，找到寶物卻出現強大守護者，這種故事情節也不是沒看過。
沒料到她直接拿起石桌上的長劍，我來不及出聲阻止，然後就——
什麼事都沒發生……
不是應該像石中劍那樣，來個驚天動地發個光來個雷什麼的嗎？意外地輕鬆啊！
「索門怎麼了？」
「沒事，只是擔心會有隱藏陷阱。」
『雷瓦汀』的名字我有點印象，似乎曾經在某個故書中看過，但是以前看小說都是當作消遣，不會刻意記下名字。
我在意的是，這個世界與我的原本世界有什麼關聯性？魔神綁架地球人類到這個世界成為魔王，又有什麼因果關係？
蘿琳絲坐在石階上撫摸『雷瓦汀』劍身的刻紋。
「呵～我是急了些，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警戒，你過來看看。」
承蒙呼喚我坐到她身邊，當然隔著一個人的空間，一會親密一會要脅實在是摸不透底，況且我對女性應該早已淡泊寧靜才是，可現在心裡卻動搖的不得了。
蘿琳絲主動挪了挪屁股靠過來，還把聖劍交給我。
「很漂亮。」
我掂量著聖劍，看起來很沈重實則不然。
一動就會碰著對方，接吻改變了距離感嗎？似乎那次羞恥亂來後我們變得隨意了些。
「意外的輕啊！劍身如同新製，沒有鏽斑可見是稀有金屬，是妳要找的神靈武器嗎？」
觸感仿似鈦合金卻比鐵更有彈性，稜線處泛著神秘紫色光澤。
蘿琳絲點點頭：「和書上看的一模一樣，能夠注入靈力是聖劍的特徵。」
「注入靈力很簡單，但是會有什麼效果？沒附說明書。」
「什麼說明書啊！」
「抱歉，當我沒說。」
「想要說明也有，在『聖魔啓示錄』中記載著廿四具神靈武器，詠唱手法特性都有，如今『雷瓦汀』被我們找到，就只剩十四具下落不明，不過，也有許多人不完全相信啓示錄，認為大半內容杜撰虛構。」
原來，這種概念就像——說明書非隨貨附贈，請自行上網查詢——如此一般，而且還可能會查詢到網路謠言。
我們聊了許多聖劍知識，蘿琳絲如數家珍，還告訴我各個聖劍的擁有勇者，她肯定一直渴望著聖劍，自從得到『雷瓦汀』之後態度就大大改變，語氣更是莫名地溫柔。
「雖然是一起找到的，我可不會讓給你，但我不會忘記相應的報酬。」
我交還『雷瓦汀』，「不需要，我是受命協助妳，侯爺自然會給報酬。」
不是休假就是獎金，世界雖不同，但職場相似度還是挺高的。
「真是無欲無求。」
——並不是，『剛才的深吻也可以』，說了大概會被殺掉，要不多給點錢也行，但是不知道為什麼，向她要錢這種卑俗要求，一向恬不知恥的我現在居然說不出口。
「我也不是毫無願望，只不過別人幫不上忙，總之先恭喜妳，擁有神靈武器是名利雙收，晉升侯爵是遲早的事。」
「唔……才不是為那種事，我真被你小看了。」
「抱歉，我不太聰明，想到的只有這個。」
蘿琳絲起身踱了幾步，彷彿在思考，又回頭凝視我。
「索門——」
可別告白啊！我愛的就只有蜜娜。
「我是為了斬殺魔王。」
我呼地鬆了口氣，幸好不是告白，我大概會拒絕，然後『雷瓦汀』會穿進我喉嚨，拿魔王當作神靈武器復出的祭品再合適不過。
「什麼？我說的是斬殺魔王。」
「請務必小心，戰鬥很危險的。」
我是真心提點，她太容易衝過頭，要不是有我強援，後果不堪設想。
「我說要斬殺魔王，索門沒有一點感覺嗎？」
「為什麼我一定要有什麼感覺？」
「魔王……是你的祖先啊！」
「請隨意，這種小事我完全無所謂。」
話說我的祖先才不是魔王，不知道離婚的父母會不會想念失蹤的我？
「就算……好，但你們是同族吧？」
「別把我跟魔王混為一談，要我來說的話，喜歡殺戮的是一族，愛好和平的是另一族，我呢！是屬於愛好和平族，愛好和平的就是我的族人。」
魔王是人類卻沒人性，人族總不當我是同類，對於他們我根本無所謂，至於我眼中的敵人就只有魔神而已。
「這想法有點意思。」
「舉例，如果王都某個傢伙殺害我的親朋好友，那我就得仇視王都所有的人嗎？」
「當然不是，王都有壞人也有好人不可一概而論，可是每個魔王眼中就只有殺戮和破壞，根本無法共存。」
「如果我這種人是魔王，妳也要殺我嗎？」
「這……這不能比，你的作為不一樣——」
——幸好沒說該殺，不過，妳的意志似乎不太堅定。
「魔王只是稱呼，某些人族的劣根性還不比魔王差。」
蘿琳絲似乎有點意見，但是沒說出來，默默坐回我身邊，身子靠得更近，大姐姐現在變成了小姑娘，空氣中彌漫著某種奇怪氣氛。
「魔王殺我全家，就在我眼前動手，我忘不了仇恨和屈辱，立誓要掃蕩他們。」
「尤力說過妳有自己的苦衷，是指這事嗎？」
她點頭承認，看那落寞表情，我差點就要伸手攬過去。
「我可以理解妳的決心也不會阻止妳復仇，只是——如果家人天上有知，會對妳懷抱什麼樣的期待呢？」
這是常理——只不過，總是當局者迷。
「我沒有答案，仇恨大概無法忘記，但還是不希望妳一輩子都活在仇恨之中。」
「索門真是溫柔……」
「喂～別哭啊。」
擋不住了，理當堅強的勇者居然逐漸大聲哭泣，我大概不小心她觸動某個開關。
女人一哭泣我就會上前安慰，但對象是蘿琳絲會搞得我很尷尬。
「嗚……索門壞……也不安慰……嗚……」
果然被抱怨了，反正都親吻過，而且好像是我搞哭她的，只好擁入懷中讓她儘情哭泣，溫柔撫拍背部和頭髮。
哭聲這才漸小，但是最後蘿琳絲竟然睡著了，撫慰悲情的女人我還真拿手。
——糟了，光輪呀……
意識中斷靈術自然中止，洞穴再次沒入黑暗，星光出現。
蘿琳絲睡得比剛才更深沈，我雖非正人君子，但也沒有偷襲女子的奇怪性癖，我安置她在石台一角安睡，然後利用那聊以視物的微光搜索環境。
原本以為可以攀爬樹根上去，可事與願違，某種奇怪黏液覆蓋在樹根、牆壁表面，滑不嘰溜根本難以著力，頂頭那個黑洞就算能用飛天縱上去，估計也沒有立足點和施力點，沿著原路爬出樹窩可不容易，姑且先當作備案。
發光物體是一種類青苔物質，似乎人畜無害。
我以石塊輕敲每處岩壁，回音實實在在不像有暗門。
走過一遍草地，重踏之下也沒發現異常之處。
就算有美女相陪我也不想悶死在這洞裡頭，可肚子好餓……
這地方如此隱蔽，不知道有沒有人能夠找過來。
「索門……」
蘿琳絲似乎醒來在慌張地叫喚，明明先點個光就能看見。
「我馬上回去。」
還未回到石台，她已經意識到而開啟光輪，貌似天不怕地不怕的勇者，此時此刻也不太能沈得住氣，不過，她似乎暫時抛開了悲傷。
「你別亂跑啊！」
「我在研究出去的方法，直接說了，還沒有發現。」
「全都檢查過？」
「不，看妳睡的熟就先不檢查石台。」
「逃過大魔龍結果還是被困住，誒——『雷瓦汀』呢？」
「別慌，不是好端端在那裡嘛！」
聖劍就放在她睡著時的頭頂上方，她轉個身看到才鬆了一口氣。
「怕我偷跑又怕我偷劍，我還真被妳瞧得卑劣。」
「抱歉，我睡糊塗了。」
大概是想到睡前大哭的窘狀，她羞澀地站起來，我已有心理準備，要是又一劍刺來就立刻發誓永遠保密，對了，還要用性命發誓。
聲音中氣十足，她的恢復情形似乎還不錯。
「能動嗎？身體怎麼樣？」
「沒事，靈力也恢復了。」
「吞了六瓶藥水也應該要沒事。」
——別又臉紅啊！這樣我們很難說話的，雖然我知道自己一直半裸上身也是原因之一。
蘿琳絲自從掉落樹洞之後動搖得太頻繁，畢竟她的窘狀我一覽無遺。
「勇者大人，請問接下來怎麼辦？」
「嗯……檢查石台吧！畢竟這裡最突兀也最令人在意。」
我也是這麼想。
兩個人開始檢查石台，四角各有一根兩公尺高石柱，我靠著身體強化跳上去，這才發現石柱本身竟然是個大燭台，連打火石都擺在上頭角邊備用。
不用白不用，我立刻點亮四個燭台，比光輪還亮，蘿琳絲便解除了照明術。
我們分頭查探機關之類的，偶而也會聊天。
「索門很強，要不要成為我麾下劍士？」
「不錯的提議，但是請容我拒絕。」
庇護魔王庶子可不是聰明的決定，到底是在想什麼啊！她糊塗了嗎？
「為什麼留戀這個鄉下地方？明明只會被當作奴隸看待——」
「有一天我會離開，而且不會太久。」
「那為什麼不想加入我的團隊？」
「我倒是想問問，剛剛對妳做……做出那種不敬的事，再見面會很尷尬吧？」
「那只……只是治療而已，你跟著我，萬一祕密外洩，我也好一劍取你性命。」
原來如此，把祕密留在身邊監視就對了。
「妳的好意心領了，我還有必須去做的事。」
「還有事要做？可惜。」
「也不是拒絕，或許以後會有機會前往王都，到時候再拜託妳庇護。」
出外靠朋友，我才不會把話說死，但是到王都時我應該會先找羅蘭師傅吧！
我轉了個話題，「最壞打算，要不要先做點什麼？或許真沒路出去。」
「你想做什麼？下流。」
「為什麼會往那方向想啦！我保証不會動妳。」
「真的？」
「大概……」
「喂！」
「保証不會，絕對不會，請妳專心找線索。」
沈默了一分鐘。
「妳那招很亂來，雖然威力很強，但是一擊不中自己就很危險。」
「指的是轟雷陣吧？以前我總是一招得手，而且還有麗芙一旁支援。」
「可今天差點就沒命了。」
「沒關係，受封勇者那天我就有了覺悟。」
「有沒有話要留下來，給家……好朋友或其他人什麼的？」
幸好及時想起她的家人都已死於非命，硬是掰轉個方向。
「不需要，反倒是你不用留下遺言嗎？有不少女奴後宮吧？」
遺言？口氣真差，即使不再鄙視魔王庶子，她還是很在意我差勁的性奴風評，不過我剛才打蛇隨棍上，強吻她也算是自作自受，所以我並不怨。
「說穿了只是互相發洩取暖，下層社會就是這樣。」
「那就是淫亂。」
「我不會否認，但我從不玩弄女奴，是因為有人被欺負、被凌辱，然後才回來互相擁抱尋求慰藉，妳知道女奴常被貴族叫去服務嗎？」
因為是『所有物』，女奴被主人玩到死也不算犯法。
「我反對這種事，雖然你指責的也是事實。」
「被迫應付好幾個男人，還要滿足奇怪的變態玩法，說在前頭，我從沒輕視女奴，也不會做出她們不願意的事。」
「下流的事實還是沒變。」
「女奴沒有錢，沒有自己的空間、時間，唯一有的就是自己的身體，身體卻又常常受到男人凌虐，當女人躲在牆角哭泣，望向唯一能求助的男人時，我又該如何回應？」
蘿琳絲似有感觸，我影射剛才她哭得傷心，也是任性地向我求助要抱抱要安慰。
「『我要發洩，所以請妳陪我春宵一夜』——對滿身瘡痍的女人做出這種殘忍過分的要求，我一次都不曾有過，如果妳還是認為下流，我也只能認了。」
「嗯……如果……下流兩個字收回，我道歉。」
「妳將來的夫婿應該也是貴族，到時候妳看他玩不玩女奴——」
咻一聲一塊石頭飛來，幸好我及時閃過。
「妳不要動不動就想幹掉我啊！」
「不准污辱我的夫君，他不會做這種事。」
「原來有未婚夫。」
「沒有！」
真乾脆的否認，幸好沒有，橫刀奪愛強吻已婚婦女罪加一等，至少我的道德是這樣的。
這個世界非常早婚，男女廿歲前幾乎都已嫁娶，否則至少也會有個婚約者，不過，勇者是個特別的存在，何時何地死去都不曉得，終身不婚大有人在。
「那妳還說的好像有那一回事。」
「意思是我的夫君不可以玩弄女奴。」
「妳說真的？」
她點點頭回應，可是——
這個落後封建社會，即使葛薇兒也會接受哥哥們玩弄女奴是理所當然，但蘿琳絲的回答真令我意外，她對魔王庶子有成見，對女奴卻能當人看待。
「但願真有這種正直貴族，不過……也有可能某方面不太行——」
咻一聲又是一塊更大的石頭，完了，不但要提防劍襲，還得小心飛石。
「這麼潑辣，就算有好男人也不會敢要妳。」
「不用你管，你說話就是討人厭。」
「我承認有點毒『舌』，還被妳狠狠『咬了一口』——別啊！我道歉，是我不對被咬活該，妳先把石頭放下再說。」
她面紅耳赤抱著一顆超大石頭，砸中會死人的，我低聲下氣求饒，最後總算她肯放下。
「吶！索門有喜歡的女人嗎？」
「有。」
「什麼……真的嗎？」
「這一點我嬴過妳。」
她的聲調像是受到打擊，令我有點沾沾自喜，她其實是個熱情的好女人，剛才我已經嚐過甜頭，只可惜平時太冷酷，恐怕沒什麼男人敢隨便靠近。
「區區索門在驕傲什麼，不會是睡在你身上那個死小鬼吧？」
「怎麼可能，我才不會對小鬼頭出手。」
「能請教是哪位幸運兒嗎？嗯，侯爵女兒好像也喜歡你——」
「不，我喜歡的女人在五年前死了，大概。」
「女人？五年前你還是小孩吧？大概又是什麼意思？」
「妳問太多囉！先說到這裡。」
「說話真老氣，一點都不像年輕人。」
「我就當作是妳的讚賞。」
我想起米絲緹，先不提調皮愛玩，其他表現完全不像八歲，我還因為她小孩子的接吻而動搖不已，真懷疑自己覺醒了某種性癖。
「索門可以找過喜歡的女人吧？」
「我們有過誓約要永遠在一起，我沒見到過她的遺體，感覺還有機會。」
別說遺體，蜜娜根本是整個消失，不過蘿琳絲還真不肯放棄，我明明想擺脫這話題，她卻追根究底又繞了回來。
「那憑什麼說她死了？」
「是殺死她的人告訴我的。」
「有這種事，你到底碰上什麼——」
「如同妳一樣，我也有自己必須面對的敵人，可敵人是生是死我也不知道。」
「能告訴我敵人的名字嗎？」
「不行，這傢伙非常危險，但是大概只會衝著我來，這幾年來我努力學習武技，就是為了對付這個混蛋。」
「可是——」
「我沒發現機關，妳那邊呢？」
被強硬轉移話題，蘿琳絲不滿地瞪我一眼。
「我也沒發現。」
「有認真找吧？看妳還有餘裕丟我石頭。」
「你才是沒有認真，居然還能躲開。」
「看來就剩下中間這個石桌。」
是擺放『雷瓦汀』的石桌，構造簡單，上頭是桌面，下面是根圓柱支撐，看起來是一體，一開始沒動它是因為看起來不起眼，圓柱雖粗，但空間還不足以暗藏通道。
「這石桌就好像為了擺放『雷瓦汀』而已，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問題。」
桌身只比『雷瓦汀』稍長而已，但我總覺得這石桌就是有問題，圍繞四周查探。
「就是怪，又說不出哪裡怪。」
「索門真笨，這桌子不算大，但是選用的支柱在比例上就太大了點。」
雖然想反駁可能是造型，但是在這個世界，尤其是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，不太可能講求造型，再說這整個石台，也完全沒有美感可言。
「說的有道理，桌子柱腳似乎和石台相連，間隙都有膠泥封住。」
「所以桌子是無法移走的。」
我蹲下身子觀察桌底，「蘿琳絲～點個光。」
光來了，照亮整個桌底。
「問你一件事。」
「嗯！」
「我們剛才……不小心接吻，索門是在『玩弄』我嗎？」
「無法把持住是我自己不對，但絕對沒有玩弄的意思，如果讓妳有那種感覺我道歉。」
捏捏臉頰就是玩弄的極限，人可以風流但絕不能下流，這是我的處世鐵則。
「沒事啦……覺得輕飄飄一直站不住腳。」
一直？現在也是？
「那就是兩情相悅——」
哐噹一聲～蘿琳絲頭撞到石桌。
「痛！你你你……你在說什麼——」
「妳動搖個什麼勁啊！我們是因為治療行為不小心興奮……不得不……該怎麼說……慢著，妳幹嘛又把手放在劍柄上……不，都是我的錯，是我不對，千萬別拔劍……」
千拜託萬拜託，蘿琳絲總算緩和下來，看來她很在意那段深吻，畢竟是少女的第一次，雖然看不出殺意，卻覺得她越來越常襲擊我。
「話說，索門好像習慣只叫我名字。」
我一怔，想了想，啊——難怪經常被襲擊，原來是這樣。
我轉頭認真地望著她，她好像很期待我的回答。
「明白了，蘿琳絲『大人』，以性命立誓，我以後絕不會——痛！」
話沒說完耳朵就被狠揪一下，眼淚奪框而出，這個暴力女……
「這點小事也要立誓，你糊塗了嗎？笨蛋一個，只叫名字又沒怪你。」
「真搞不懂妳……過來看看，桌面和桌底沒有膠封。」
蘿琳絲把頭擠進桌底觀察——太近了，我都能感覺到她的鼻息，其實我只是隨便說說，沒想到她真這麼做了。
「或許可以移開？」
「我想試，兩個人應該可以。」
桌面不大卻有一定厚度，如果我們一起用上『身體強化』或許能扳開桌面。
我和蘿琳絲站在同一側，一、二、三，同時用力抬起。
石桌果然可以分離，顧不得好壞，我們用暴力把桌面推到一旁納涼。
「這是什麼？」
移開桌面後，桌柱中央有個類似船用舵輪的小型金屬轉盤，有十二根握柄，這玩意在地球很普通，蘿琳絲似乎不曾見過，或許在這個世界舵輪非常罕見。
「妳就當做是某種齒輪，握住這裡應該可以轉動。」
年久失修的金屬舵輪應該會生鏽卡住，稍為用力居然意外地輕鬆扳動。
不太對勁，舵輪確實能動，但卻無法順利轉動，舵輪內嵌在柱裡頭，因為太小導致出力不夠，我即使用上強化的雙手也太不容易。
「如果這握柄能長一些就好了。」
「要長一點嗎？索門要不要試試那個？」
蘿琳絲指著橫躺在石台階底的一根生鏽長鐵管，原本我們都以為只是老棄廢棄的垃圾。
我才拿起生鏽鐵管就意會到了，能行！
因為鐵管的一端加工過，能夠完全鑲入舵輪，我終於懂了，原來舵輪像是石磨，再加上一頭驢子推著石磨轉動，我倒不介意充當驢子，能離開這裡最重要。
我才剛推動一下就聽到嘠嘠嘠的摩擦聲，我立刻停下動作。
那聲音並非在近處，而且還嚇了蘿琳絲一跳，比起來魔王膽子比勇者大一些。
左右張望，我找不到聲音來源。
然而手臂被蘿琳絲一扯，我鬆開了鐵管，舵輪居然自動轉了回去，嘠嘠嘠的摩擦聲再次響起，轉到底時還聽見砰的撞擊聲，幸好回轉速度不快，還不至於會被鐵管擊傷。
「別嚇我啊！」
「又不是我發出來的聲音。」
我左思右想——「啊！明白了，那是齒輪組。」
那一陣嘠聲，可能就是齒輪咬合的摩擦聲。
「齒輪……組？水車那個？」
「水車那個是簡單的，如果做出複雜的齒輪組，說不定可以牽動巨大的東西……巨大的東西嗎？」
「你好像很懂哩！」
「當然，這可是我的拿手本事。」
「最後那嚇人的砰一聲是什麼？」
「妳別吵！我正在想那個。」
以前工作時我常陷入沈思，部屬不識相跑來干擾我會不客氣地『請』他們先離開，就算董事長來也一樣。
「竟敢用上對下的語氣……」
蘿琳絲咕噥著，我忙著推理沒空理會，那砰地巨響實在可疑。
「蘿琳絲……大人，請幫個忙。」
「唔……私下叫蘿琳絲就好，我又沒有討厭。」
「我負責轉動，妳離遠點聽聽最後的聲音打從哪兒來，說不定會有暗門。」
「暗門？」
聽到有可能出去，蘿琳絲興奮著，她只要不擺出勇者姿態就可愛的不得了，如果換掉那一身輕鎧甲就更加完美。
我再次轉動，放開，最後又是砰的一聲，讓她離開點是為了不受齒輪聲的干擾。
「在那個方向！」
聽力不錯，一次就找到。
我們一起過去查看，果然發現一個內凹廿公分左右的岩壁。大約高兩公尺寬一公尺，原本被青苔覆蓋看不出異狀，經過拉扯，接合處才顯現出一個方形明顯輪廓。
「蘿琳絲大人請在這裡顧著，我回去轉動齒輪，你大聲告訴我發生什麼事。」
「都說叫名字沒關係，你故意的嗎？」
我是認為禮多人不怪，勇者大人似乎不太買帳，在這種小地方堅持真是奇怪。
「好好好～蘿琳絲拜託了！」
「交給我吧！」
「小心點，索敵天眼要開著，我擔心裡面會有什麼東西。」
交代後我回到石台，開始轉動舵輪。
「石門往上打開了。」
「有怪物嗎？」
「沒有。」
因為有點距離，我們叫喊著來回問答，真辛苦，而且我以前看過不少驚悚冒險電影，很擔心會有那種閘門一開水就進來淹沒我們之類的陷阱。
這可不是開關按一下就行，雖然轉得輕鬆，石門上升卻很慢，我推測就是齒輪傳動結合槓桿定律的科學產物。
到最後我都數不清轉了幾圈，總之，舵輪到底了！
旁邊有四個插銷可以扣住舵輪，當我固定好第一個，蘿琳絲也回來了。
「看起來是個通道，有風灌進來，空氣也很新鮮。」
「太好了，真沒想到這個世界居然懂得利用『槓桿定律』。」
巴達倫語沒有『槓桿定律』這個辭，我下意識地用地球母語唸出來。
一邊固定住其他三個插銷，一邊得意洋洋解釋著，電機工程出身的我很能理解這種物理小把戲。
突然間藍光一閃，大意了！我竟然沒提防到，因為即將脫險而想殺人滅口嗎？
長劍又抵在脖子上，一路上她不知玩過多少次這種遊戲，唯獨這次感覺大不同，刺痛感顯示劍已入肉，血液沿著脖子緩緩流下，我連舉手的餘裕都沒有，絲毫不敢妄動。
索敵顯示明確的殺意，完蛋了，這次她玩真的。
我慢慢回過頭去，蘿琳絲一副十分嚴肅的表情，想殺我的原因，大概只有一個。
「那個……我是做了很多不好的事，但是我絕不會說出去的。」
「我真心認為那些都是很美好的回憶。」
「呃……妳果然還是討厭魔王庶子。」
「現在想法有點不一樣，說不上喜歡，但至少不討厭。」
「那為什麼——」
「你究竟是誰？從哪裡來？你是不是魔王？有半句謊言我就刺下去。」
我咽了一口口水，她的眼神告訴我是認真的，還帶著一絲絲悲傷。
「魔王怎麼會說人族的話？我一直住在侯爵府，一開始索門就是索門。」
劍刃入肉更深，疼痛加劇，我淨挑實話說，蘿琳絲顯然還是很不滿意。
「我要真相，你沒否認自己是魔王吶！」
我們都沈默了，她在等答案，我在思考該怎麼說。
「如果承認妳會殺了我嗎？」
雖然是反問，卻與肯定句沒兩樣，我移開視線，不想看到蘿琳絲做出決定的模樣。
再度沈默，氣氛卻漸漸改變。
「我……我……」
回頭一看蘿琳絲的反應真出乎我意料之外，她的眼角竟然泛著淚水。
頸項上的觸壓忽大忽小，彷彿在殺與不殺之間徘徊。
她的聲音在顫抖，這真是為難，緊張的應該是我才對，為什麼是她這麼動搖？
我回想她的態度——
正常來說，女人會含住男人的舌頭幫忙止疼嗎？非為救命犯不著賠上自己。
哭泣時會強烈要求我的安慰。
也不肯讓我忘記今天發生的羞恥事。
時不時地就會肢體接觸。
甚至要求直呼名字。
總說我侵犯她，卻完全沒感受到被厭惡。
邀請我加入團隊，就像要留我在身邊一樣。
比起外頭時的趾高氣昂，我見識到她的扭扭捏捏。
是因為我？
「雖然不太可能，難道……蘿琳絲喜歡我嗎？」
這句話成了契機，長劍掉落地上，她跪在地上掩面啜泣。
大概沒跑了。
我不是愛情高手，但也沒那麼遲鈍，蹲下抱著她的身子。
「不要碰我！」
我沒放手，反而更加緊緊抱住。
「你這個可惡魔王！」
這哭喊聲真令我心痛。
雖然不清楚她是如何猜到，但是我也沒想騙下去，今天我們有很多交集，這種吊橋效應究竟是不是愛情有待商確，總之得讓她冷靜下來，否則無論任何事都沒辦法好好談。
「為什麼要救我，為什麼不讓我死……嗚……」
她的問題很好回答，我只是依循本心行動而已，但我抱著她沒有回話，並不需要回答。
大約過了十分鐘，她不再掙扎，我稍微鬆開力道，但仍是抱住不放。
「我不會傷害妳，不會與人族為敵，也不是妳想像中的那種魔王，如果欺騙妳，我願受千刀萬剮之罪。」
雖然還在顫抖，但是她已經不再哭泣。
「這樣說妳也無法相信嗎？」
「我想聽你親口說。」
我拉開距離，把手放在她的肩上彼此對視。
「某種意義上，我是。」
「居然……」
她眼框再次含著淚。
「魔王的路大概只有一條，但是妳不必害怕，我不會走上那條路。」
「那究竟是——」
「很抱歉讓妳這麼難過，如果能夠答應一個要求我就說出真相。」
「要我放過你？」
「要不是有必須去做的事，我早就想死了，聽完後殺不殺都隨妳，但我希望妳能保守秘密，就算死我也不想以魔王的身分死去。」
我終究還是說了出來，沒想到第一次吐實的對象居然是個勇者，一個愛上魔王的勇者。
※
「魔王都是來自『地球』？」
文獻裡頭完全未提及魔王的出處，魔王和人族始終緊張對峙，語言文字不通，又被險惡的環境壓制，當初就因為我是純黑髮黑眼，即使退治魔獸，仍然有許多人提議處決我，我把這些事全都告訴蘿琳絲。
「妳就當那裡是異世界，所謂魔王就是被魔神綁架過來的人類，一開始就會『召喚魔獸』，以人類角度來看這世界很危險，人族、亞人族、妖精族，甚至魔女族全都對這些黑頭髮黑眼珠的人類很不友善，逼著人類不得不靠『召喚魔獸』來保護自己，一旦使用頭上會長出雙角，力量越來越強，自我卻逐漸失去，終成只知殺戮的真正魔王。」
原名是『魔獸召喚』，我不敢大剌剌地唸出來而稍作修改，其實我猜要用地球母語唸出才會發動，但我不想冒險。
「我也……」蘿琳絲低下了頭。
「魔王對眾生的殘酷，也造成眾生對魔王的仇恨，我能理解，但心裡並不好受。」
我陳述過往，把蜜娜和魔神的事一股腦全說了，不知何時她依偎到我懷裡，蘿琳絲終究是個女人，所以我也沒有拒絕。
「索門用過『召喚魔獸』嗎？」
拉起她的手放在我頭上，她明白意思，撫弄著我的頭頂。
「沒有角。」
「幸虧蜜娜事先警告魔神的事，否則我最初出現在辛德拉時，為了保命，為了不被處決，說不定就會用上那招。」
「那你是怎麼擊殺最初那個大魔獸？」
「那是蜜娜的禮物，叫做『神靈加護』，各種能力會大幅提升，最簡單的術式或武器都會變得非常厲害，當時身邊剛好有把很鋒利的長劍，還誤打誤中大魔獸最脆弱的部位，妳也親眼見到我擋下大魔龍的火球。」
「蜜娜真的是女神嗎？」
「她自己和魔神都這樣說了，我沒有理由不相信。」
「可是魔神殺了她……」
「畢竟是女神，所以我一直相信某一天還能再相遇，我非得這樣想不可，否則這種鬼日子早就活不下去。」
「唉……和女神競爭沒什麼勝算吶！」
「妳都知道我是魔王還——」
「不要你管。」
「……好吧～蜜娜生死成謎，魔神是否被封印也不能確定。」
「這十幾年來的確沒聽說過有新的魔王。」
十幾年嗎？魔神被封印也不過是五年前的事，怎麼會是十幾年了呢？不過，這不是重點，誰知道魔神在玩什麼鬼把戲。
「那我就是最嫩的魔王。」
「你還挺看得開的。」
「這幾年我躲在最底層默默觀察，這個世界有太多悲哀，令人不悅啊！」
「最底層？性奴嗎？」
「這樣就不會有人設計我，反正我就是個渣。」
「你擔心被逼上絕路而使用『召喚魔獸』嗎？」
「當然，比如被人拿劍抵住脖子，一慌張就用上不就糟了嗎？」
「轉個彎罵人，魔王果然都不是好東西。」
「不是好東西也有人抱得緊。」
反諷似乎無效，蘿琳絲抱得更緊，胸甲頂得我有點難受，但我有點好奇，她的反應應該是與我保持距離才對，就算說對我有好感，那也不過才一天的事而已，或許我真救了她的命，但也不到以身相許的地步。
「索門以後想做什麼？」
「找到蜜娜，查明魔神的事，其實我本來就打算這次任務後向侯爺告辭。」
「魔王那邊呢？你不可能和他們站在同一個陣線吧？」
「當然不會，我對魔王沒什麼情感，如果他們失去人性就是我的敵人，但是同為人類，如果有方法能救，我大概也會出手援助，不，是一定會出手，因為這是蜜娜的期望。」
「我有點同情魔王。」
「這份同情心會害死妳的。」
「放心，對失去人性的魔王我不會留手，那個……索門……」
嗯？
「如果加入我的隊伍……」
「蜜娜是我生存的意義，只要有機會就不能放棄，而且我對勇者與魔王的戰鬥沒興趣，一定要說的話，綁架人類的魔神才是我真正的敵人。」
這不是真心話，跟著勇者也能探尋蜜娜，說不定可用資源更豐富，但這個邀請很不實際，一顆老鼠屎會壞了一鍋粥，政敵會利用魔王庶子來貶損她的身分地位，蘿琳絲不是笨蛋，所以應該不是沒想到這一層，而是做出了覺悟。
「生活靡爛的你居然如此痴情，還有一點點正義感。」
「和女奴也不完全是互相取暖而已，失去蜜娜也是我自暴自棄的原因之一。」
「我想讓你過上正常生活，索門不喜歡我嗎？」
勇者大人居然用出美人計，「對手是女神妳不害怕嗎？要不是有蜜娜，我大概會毫不猶豫跟妳走。」
「有你這句話就好，我等著。」
「別等啊～笨蛋！我隨時會死在某個黑暗角落。」
「身為勇者彼此彼此。」
高傲似乎只是假面一撥就掉，固執卻始終如一是她的真本性。
「對了～妳怎發現我是魔王？」
「一個人的成長終究有個範圍，我習武至少十年的衝刺，你一直都能跟上，就當作天分超高吧～讓我開始疑心的是你在大魔樹上說了一句——這個世界好爛——好像在說索門原本活在別的世界，詠唱的『神靈加護』也從未聽過，被火球擊中一點事都沒有，完全不像人族的力量。」
「才不是沒事，我背上疼死了，治療藥水又全餵給了妳。」
「還有還有，從這麼高掉下來也沒事，簡直就……我一直刻意忽略，不敢去想可怕的事實，可你最後說了一句，這個世界居然能用……什麼的——」
「『槓桿定律』，是我那世界的科技語言，妳真敏感能聽出來。」
「我父母被殺害時，魔王就是用這樣的音調對魔獸下令。」
「畢竟是同個世界的人類，有著相同的母語。」
「我崩潰了，除了魔王我想不到其他可能。」
「原來如此，怪我自己大意，不，該說妳特別聰明。」
「索門～你愛蜜娜是女神下的咒嗎？她既然是愛神——」
「不，我知道妳想說什麼，不是那樣，我呢，本來是個自私混蛋，運用能力排擠他人登上高峰的做法還真像是魔王。」
蜜娜教會我最重要的事，連周遭的人們都一起幸福起來，如果硬要強說這是咒，我倒是毫不介意欣然接受。
「最初我確實是一見鍾情，但結果並不只有愛情，蜜娜讓我重生成為真正的『人』，她曾說過直接殺了我比較簡單，最後卻選擇改變我。」
「我也差點想殺了你。」
「蜜娜為了改變我，甚至把自己作為代價，我對她除了愛情，還有深深的感恩。」
「我也可以保護索門，絕不會讓索門變成魔王。」
這莫名的對抗是怎樣？
「真頑固，雖然提議很吸引我。」
「你還是不會答應，對嗎？」
「嗯！抱歉。」
放棄蜜娜等於這幾年來的忍辱偷生全白費了，我不討厭蘿琳絲，但她可能只是一時糊塗，遲早會理解勇者與魔王庶子的組合不為社會接受。
蘿琳絲低頭嘆息著。
她窩在我懷裏太久，再下去半裸的我大概會把持不住。
「可以離開了嗎？同伴們還在等著。」
再說，石門開了也不表示能通到外面，可別高興得太早。
我催促不甘願的勇者起身，讓她重新點了光我才熄滅燭火。
蘿琳絲往舵輪走去，看了看，問說：「這插銷拔起來會很糟糕嗎？」
「也沒什麼糟不糟糕，就是門會放下，然後我又要努力轉呀轉——」
嘠嘠嘠嘠嘠嘠——砰！
在玩什麼呀？我轉呀轉地也很辛苦的。
「妳都做了些什麼啦！」
「門再打開就好，要出去也不差這一點時間。」
什麼時間？我還沒站穩就被笑嘻嘻的蘿琳絲撲倒，意圖真露骨。
「我不會輸的。」
「這可難辦了……」
「勇者沒那麼簡單放棄，就算對手是女神也一樣。」
「妳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？」
「你不是要我保守魔王的秘密嗎？」
「這是兩碼事。」
「我太討厭魔王，怕是哪天忍不住就說出來。」
「那也還是兩碼事吧？」
「對於所委身的對象，我肯定能夠永遠保密。」
呃——
「暴露身分會被追殺，什麼事都做不了，更甭說要尋找女神哦！」
一臉溫柔說著威脅話語？勇者作風好強悍。
「歪理——」
還沒來得及抗議就被溫潤的嘴唇封住，最要命的舌尖也長驅直入，那可是我的罩門。
堅強傲慢的外表下有著溫柔脆弱的內心，那是蘿琳絲的致命吸引力。
互相來回吸吮漸漸無法止渴，彼此情緒高昂起伏糾纏。
我作勢要解開裙甲鎖環試探著，蘿琳絲沒有退縮，但似乎有些猶豫而顫抖著。
既然如此也不必強求，可是我才鬆手，就立刻被另一隻小手抓住。
「等出去後——」
「我現在就要！」，她表情很堅定，「我擔心出去後不敢再面對這份感情，可也不想等到某一天再來後悔今天的磨磨蹭蹭。」
「妳還沒做好準備吧？」
「不，並不是，因為我聽說第一次會很痛。」
蘿琳絲把手指下滑直到我的腹下，大膽撫摸她所害怕的東西，我立刻明白她要成為『女人』還差上重要的一步。
順帶一提，任何靈術加身都無法感受魚水之歡的高潮，她並沒有藉『身體強化』忍受疼痛，顯然已具備一定的男女知識和覺悟。
或許膽小的是我，這種事明明很上手，可是帶著感情去做會令我害怕。
「能託付給索門嗎？我並不是很懂。」
「直到妳準備好之前，我會一直很溫柔的。」
我不再逃避，再次緊擁吻遍她臉上每寸肌膚，挑動她女人的熱情。
正當我思考著一個大難題……
突然光輪解除。
——慢著啊……黑漆漆的要我如何搞定妳的胸甲？
※
數不清是幾回合過去，勇者與魔王在瘋狂『戰鬥』之後，又『和解』好一陣子。
湮滅男女不堪的證據後再次搜索洞穴，確定沒有任何遺漏這才攜手離開，通道很安全但出口麻煩了些，那是身體稍顯虛胖就穿越不過的狹窄石縫。
我把蘿琳絲給拉出石縫，先不提出口非常隱蔽，就算走到通道盡頭也開不了那個石門。
天色清明，原來已經過去一晚，雖說這裡已在迷宮之外，但仍在死亡之森裡頭，憑我和蘿琳絲，碰上魔獸也沒什麼問題，更何況還多了一把聖劍。
「唉～我的腰……」
她只是腰酸，我卻差點就真要升天，那連續性的快感兩個人都無法自拔，她捨不得放開，我也捨不得離開，兩刻鐘大約是半小時。
「別在意，當是鍛鍊身體。」
「我們至少也有……一個時辰吧？」
是我有點不好意思，因為實在太舒服所以沒想要停下，就這樣持續兩個多小時，這本來也不是難事，難在這慾火燒得又旺又久，幾乎沒能停下休息，偏偏身體都不在萬全狀態，最後兩個人幾乎都是動彈不得。
「蘿琳絲真的很厲害，我差點招架不住。」
不是差點，是已經空了，這一戰勇者以稍許差距擊敗魔王，不過，勇者大人付出的代價也不小，我還得牢記回去要偷偷塞給她避孕藥，現在還不適合有孩子。
——現在還不適合？
這好像是有所期待的說法，以往，對於逢場作戲的女子，我從不會產生這種念頭。
「我很開心，只是這腰……」
「治療藥劑可沒用哦！」
「沒想到嘛！」
「快樂的當下總會忘記之後要付出的代價，還疼嗎？」
「現在好多了。」
「女人第一次都是這樣，不過妳適應的好快。」
脫光衣服就害羞，裸裎相對就扭扭捏捏，有時哭有時笑，有時勉強有時積極，剛開始時會害怕，一度還想逃跑，換作以前我大概就放棄了。
我反而加把勁硬是固定住大姐姐，尋找著敏感點，她對被壓制有點不滿，意圖扭轉局勢，當我親吻櫻瓣色的乳房前端時，她瞬間無力反抗沈浸在歡愉之中，當我輕咬耳垂，她發出了呻吟聲，我遵守約定，好好做足前戲才推進一大步。
不知道為什麼，她豐富的表情實在令我感動。
本以為搞定卻沒想到是我小看了，之後接連高潮迭起，蘿琳絲越戰越勇不停索求，連習以為常的我都心驚不已，她才第一次而已，沒錯，看紅潮就確定是第一次。
沒多久她就樂在其中，鍛鍊過的身體就是不一樣，不管我給予多少全部都能吸納。
娜休朵麗技巧更熟練，卻沒有如此體力做後盾，而且嗜虐心太重，總是我被隨意玩弄。
蘿琳絲學習快耐力長而且態度對等，我欺負戲弄，她不會坐以待斃，我溫柔以對，她也會給予相應回報，施受均衡是個很不錯的伴侶。
「我放煙炮行嗎？」
「等一下，多陪我一會。」
我應聲答應，平常威風堂堂，私下卻像愛撒嬌的小貓咪。
「話說，妳怎麼會喜歡我這個『魔王庶子』？」
「都是羅蘭子爵的錯，把你說的很美好，害我一直期待著，可他什麼都說，就是沒說你是『魔王庶子』。」
是故意的嗎？若有機會我想親口問問羅蘭師傅。
我們親吻著，很平淡，只為確認對方的存在，也提防著一不小心又是乾柴烈火。
與同伴會合後，恐怕再難有機會肌膚之親，我知道，蘿琳絲也知道。
「呵～再下去我會不擇手段把索門帶回王都。」
我拉開引線，讓煙炮衝上天。
之後，蘿琳絲帶我移動到附近的另個位置。
那是勇者隊伍約定的會合方式，因為待在煙炮施放處，最先被引過來的可能不是隊友而是危險的魔獸。
「把雷瓦汀聖劍的事告訴我沒關係嗎？」
「我打從心底相信你。」
「勇者相信魔王這種事——」
蘿琳絲摀住我的嘴：「我不會當你是魔王，索門也不要說這種喪氣話，你是被女神選定的男人，我會當是神的使者。」
「神的使者？」
「『神靈加護』是與神靈武器相當的技能，不，增幅能力或許比神靈武器更加厲害，而且還不必擔心會遺失。」
「妳這麼一說我都覺得驕傲了。」
「索門一次都沒用過『魔獸召喚』，我相信你以後也不會用，就算不是為了我，也會為了愛神海德菲，對吧？」
「我不可能會用的。」
那種自爆招式必須封印在內心最深處，就算是做夢也不可以沾上邊。
「你也趕緊找到蜜娜，我要向她挑戰。」
「挑戰什麼啊？」
「像是在石台上做的事——」
「駁回，在神大人前面說這種事小心被雷劈。」
「可……可是……挑戰其他的我沒把握呀！」
「笨蛋勇者。」
「你才是好色魔王。」
即使互相叫罵也是濃情蜜意，倆個冤家默契地笑了出來。
我愛憐地撫著美人臉頰，也不是不懂她毫無顧忌表達的情感，明知對手可畏，明知所愛心歸之處，仍然奮力一搏，委身相許也不在乎，我該拿她怎麼辦呢？
心中漾起一股暖流，我意識到這與女奴相互慰藉的感情大不相同，無疑的，是久違的愛情，就如同對蜜娜的一見鍾情，這時候我居然有種花心的罪惡感。
索敵天眼已經抓到同伴們的身跡，應該馬上就到。
蘿琳絲把握時間湊上臉來，這或許也是最後一吻。
「之後得鎮定，可別不小心洩底。」
「大姐姐我沒問題，索門才要擔心自己這小伙子太年輕。」
「剛成為女人就敢說大話，我可是卅五歲的老練大叔，妳個黃毛丫頭。」
「是你先求饒的哦！」
「那是讓著妳，少得意忘形～」
「羅蘭師傅還說過我什麼事嗎？不可能全是優點吧？」
「他說你是大色魔，吩咐我要小心點，果然一不注意初吻就沒了，半天不到，處子之身也沒了。」
呃……師傅呀～
上一章：1-007 勇者與魔王
待續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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